周遭的声音随着她的动作在这一刻摁下了暂停键。
“西洲、啊不,东、东洲龙迎,胜!”负责宣告结果的裁判兽人,也惊得好一会儿才慌忙地爆出了名字。
龙迎并未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更没有认输,这时候直接调下道台,桑宁是忘了规则还是怎的?!
所有人都被这一变故打得措手不及,压了赌注在桑宁身上的兽人们更是猩红了眼眸,要不是有阵法隔绝,他们只怕是要扑上去攻击桑宁了!
“他奶奶的,什么意思!?”
“老子的钱啊,老子的钱!桑宁!你这是做什么!?”
“认输了?她认输干嘛?”
“这不会是在羞辱龙族吧?太狠了,把人打成那样竟然就认输了!”
……
有人惊奇,有人愤怒,有人猜测。
桑符望的脸色瞬间漆黑一片,他死死地攥紧了拳头。
桑宁真的是不知死活!
若是她能够赢下好的名次,他说不准还愿意保她性命,只可惜她不知死活,杀了桑晋不说,竟然还不亲狐族!
那她……就该去死。
只是可惜了,那么高的血脉纯度呢。
桑宁慵懒地打了个哈气,得知自己被定为了第九名,她笑眯眯地应了,而后拿着奖励竟然就直接离开。
除了前三的奖励需要最后一日再拿,其余的当日便可发放。
这一点倒是不错。
发放奖品的不是旁人正是长崎。
他将化元草递给桑宁,望着她仍旧鲜血淋漓,看上去皮肉翻卷的手,眸光沉了沉,沙哑着桑耀道:“殿下,您手上的血渍不妨先擦一擦?”
他递上了一块干净的绢布,眼眸深处带着几分几乎压抑不住地期待。
这个表情,桑宁见过两回。
情景都是那么的相同——给她递手帕擦血。
桑宁接过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起来,虽然她没有直接用治愈术治愈,但兽人境界越高自愈能力也越强,她的手已经不再流血,只是皮肉依旧是翻卷着,看上去十分可怖。
白白的手帕很快就沾满了猩红色的血污,桑宁微笑地将手帕递还给了长崎。
长崎的手臂都在不自觉地颤抖起来,桑宁仿若未觉的转过身去就要离开。
而在她背过身去的那一刻,长崎就已经控制不住兴奋,捧着手帕就要吐出舌头舔上去!
“山长。”桑宁顿住步子,轻声喊了一句。
长崎吓得猛地抬头,手上地帕子差点都要掉地上。
他惊慌地看着桑宁,见桑宁并未回头才死死地把帕子捏在手心,连忙回答道:“怎么了?十九殿下。”
“我就是想问问,您可还记得我的十六王兄……桑绰?”
“记得的,殿下是想问什么么?”
“他当年……大比是多少名啊?”
“若是没有记错,应该是第十位。不过殿下,您的天资比他强得多,今日更是可以取胜。虽不知殿下您为何要弃赛,但狐族乃至西洲今后的荣光只怕都系于您一人身上,还望殿下勤勉。”
他甚至都不曾质问桑宁为何要弃赛,只是鼓励着她要好好修炼,旁人听了只怕都要说他是个好老师。
桑宁得了肯定地答案,垂下了眼睑,将装着化元草的锦盒捏着更紧了一些。
“多谢山长了。”
她温和地说着,而后迈着大步离开,很快不见了踪迹。
长崎这一回是看清了她的身影消失才再次将手帕拿了出来,而后眼眸发亮,迫不及待地直接将那和着鲜血的手帕吞进了腹中,表情满是餍足,仿佛得了什么珍馐补品似得,脸色肉眼可见的红润了起来,甚至体内的灵气都跟着充盈了许多!
他兴奋到表情甚至都有些扭曲!
这血可……可真香啊!
他完全被桑宁的鲜血吸引了注意力,浑然不知自己这一副渗人地模样全被桑宁尽收眼底。
她捂住嘴巴,强忍着恶心。
真是和她的猜测……一模一样啊!
那一日她在蓝田山的棺材里找到了十九便在想,他怎么会在这里?
来这里的路是那么的熟悉,仿佛这里就是他的归宿一般。
可这分明是凤族的墓地啊!
十九是凤族?显然不可能。
这些年来,葬在这里的人,除了千百年前已经逝去的凤族王室,就只有桑绰一人,十九躺着的那一樽棺木,她查过了,应是桑绰当年所葬的位置无疑。
关于桑绰众人知道的消息并不算多。
只知道他是继桑宁之前狐族天赋最为强大的兽人,修炼也十分的勤勉,年纪轻轻就已经步入地元境大圆满,被视为狐族荣光。
这样的人,却因为走火入魔死了,凤族出于尊崇而将他破例葬在了蓝田山。
关于这个消息,桑宁怎么听怎么觉得奇怪,索性便去查。
她其实没有查到什么,只是查到了那一日桑绰走火入魔之时,适合桑晋一起接了一个除堕兽的任务,战斗之中被邪气感染,心魔丛生,斩杀堕兽之后自刎了。
之所以没人怀疑桑晋,便是因为据说桑绰的尸体上邪气的气息十分明显,正常的兽人只要靠近邪气都会被沾染,桑晋毫无邪气,因此被排除了嫌疑。
可比起相信桑晋无辜,桑宁更愿意相信桑绰的死绝非意外。
于是那一日与桑晋比拼之时,她便诈一诈桑晋,虽然桑晋否认,可他那一瞬间的慌乱,却还是被桑宁捕捉到了。
这个副本……倒是和从前不一样。
她还以为所有的玩家都是同时进入副本的,没想到还分先后。
桑晋既然是玩家,那桑绰或许也是。
桑晋死之前那样压抑可怖的气息也很像是被堕兽邪气感染,和桑绰之死极其相似。
所以,桑绰的死,桑晋出手了,但应该还有别人也出手了。
狐族在凤族的附庸中可排不上什么名次,桑晋虽为狐族第一人,却不是凤族第一人,被邪气侵染在这里更是被人唾弃,他怎么还能埋骨蓝田山?
桑宁的脑海中不免出现了方才长崎吞吃手帕的画面,心口又是一阵恶心。
棺材里没有东西,只怕桑绰的尸体早就凤族人……分而食之了。
一如,当年那个命陨的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