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里我爷爷是个不苟言笑的老人，外表看着有些古板严肃，小时候邻居小孩没有不怕我爷爷的，加上我爷爷上了年纪后眼睛就开始出现了问题，瞳孔逐渐发白，到了后来已经完全变成了白瞳孔，整个眼睛咋一看就跟没有瞳孔似的，看着十分诡异。
按照当时医院的说法，爷爷那是老年白内障晚期。
但爷爷告诉我，他那不是白内障，而是报应。
爷爷说，进风水这一行的，最后都会犯五弊三缺，因为世界运行有他自己的法则，事物发展有着自己的因果，窥探天机改变事物运行规则，强行插手改变因果，就会受到老天的成惩罚，招来无妄之灾。
五弊三缺便是窥探天机的人，必会犯的命理。
所谓的五弊三缺，五弊是指鳏、寡、孤、独、残，三缺为钱、命、权。
而爷爷正是犯了五弊中的残。
用爷爷的话来说，“我的这双招子窥探了太多的天机，所以老天爷现在要收回我这对招子了。”
那时候我不懂爷爷这番话的意思，但爷爷也没有给我追问的机会，因为在那没多久后，他就失踪了，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就这么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着，直到车窗外隐隐有了霞光，我才迷迷糊糊再次睡着。
这一觉一直到火车到站，我才被莫长风叫醒。
下了车后，莫长风吵着要先吃饭，吃完饭再去找车去苗寨。
那个女孩没有反对，于是我们三个人就近找了一家拉面馆，一人点了一碗拉面。
自始至终，女孩的手都不曾离开那麻袋半分，生怕别人抢走她的麻袋似的。
苗寨在玉溪的金沙县，要从玉溪再坐两个半小时的大巴。
去金沙的路多是山路，路上颠簸得不行，不是石子路，就是泥路，难得有一段好点的水泥路。
颠簸了两个多小时，总算是到了金沙县。
下车后，女孩让我跟莫长风先在车站等她一会儿，然后就见她拎着麻袋去了朝着车站旁边的一条大河走去。
她在河边停下，将手里的麻袋打开，然后将里面装的蛇一股脑儿全倒进了河里。
虽然从昨天到现在，我一直跟这一包玩意儿同处一个地儿，但直到此时此刻，我才真正见识到里面的那群玩意儿。
红的白的、黑的灰的，各种各样的蛇，怎么也有三十四条，有的粗如擀面杖，有的细如筷子。三五个一团的缠绕在一起，入了水以后，快速地散了开来，在河里引起一阵不小的波浪，最后，全部消失在水里。
我跟莫长风即便站着那么远，但一想到昨晚我跟这些玩意儿住在那小空间里一个晚上，身上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大老远把它们弄回来，就是为了放生？”等到女孩回来，我有些不解。
那个女孩收好麻袋，转头瞧了我一眼：“如果我需要它们，它们会自己回寨子。”
从河边离开，女孩带我们爬了一座山，她说她们的村子在山上。
大约又走了一个小时山路，我才渐渐看见，在一片竹林深处，隐着一片用木头和石块简约搭成的住房区。
在竹林的入口处，有几个穿着苗服的男人拦住了我们。
“什么人？”
其中一个男人问道。
女孩仰起头，这才将眼前的刘海往脸颊两边拨了拨，露出一个浅浅的笑，“苗家的幺女，苗金花。”
之前她一直用刘海遮着上半边脸，看不清长相。
此时一看，她长得还挺好看的。
苗金花又跟守门的几个男人说了什么，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看见这几个男人不时朝我投来异样的眼光。
也不知道他们究竟说了什么，后来一个男人进了寨子。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然后他们就放我跟莫长风进去了。
看来，刚刚是去跟做得了主的人通报了。
一进了村子，立刻又不少土著居民从屋里走了出来，站着门口看着我跟莫长风，不时地指指点点，隐约听见有人议论：“怎么将外人给领进寨子里了？”
苗金花充耳不闻，领着我跟莫长风顺着小路一直朝前走着。
穿过这一片村子以后，前面又是一条山路。
大约又走了半个小时，又遇到一个类似入口的竹林，两边依旧有几个男人把手。
这些人似乎认识苗金花，跟她说着什么，目光还不时在我和莫长风的身上来回审视着。
这片竹林口的位置很巧妙正好是卡着上山的唯一入口，两边都是陡坡。如果想要不从这入口进去，而是从别处偷偷潜入，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不是在火车上遇上了苗金花，看来这趟我指定是要白跑的。
苗金花又跟那几个人叽里咕噜说了一通，那几人跟山下的那几个男人一样，用一种很异样、古怪的眼神看着我。
同样的，一个男人离开了，进了前面一个石屋。
大概过了一刻钟的样子，他才从石屋里出来。
最终，他们才放我跟莫长风进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里属于深山的缘故，这里的空气比山下阴冷了不少，空气中隐隐还有一种腐蚀的味道，混合着泥土和草木的清冽香气。
这里的住宅区，跟山下的不同，一是没有山下的住户多，二是这上面的住户更散，全都是石头垒成的，就像是原石的山洞人居住的一样。
越往山上走，阴气越重，不同于深山里的阴森，而是夹杂着邪气。
苗寨以蛊术名闻天下，在阴行也凭着蛊术占了一席之地，这种地方有邪气也不足为奇。
苗金花带着我跟莫长风上了山顶，山顶上面的住户更是寥寥无几，只有五处石屋。
她带着我们在其中一间石屋的门前停了下来，上前敲了敲门。
没过一会儿，一个满脸布满皱纹，左眼的眼珠里蒙上了一层灰白，就像没有瞳孔一样的老妪从石屋里出来，开了门。
她看了一眼苗金花，然后顺着苗金花的身后又看向了我跟莫长风。
在看到我和莫长风的那一瞬间，明显感觉到她脸上的神色一变，另一只完好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我跟莫长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