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有所不知，他从小营养不良，身体亏空地厉害，这次外伤只是刚好将他所有的症状给引发了出来，外伤不碍事，抹点伤药过几天就好了，但是身体再不补补，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木晟兮将药方交给蓝袖，抬脚往屋内走去。
蓝袖将药方塞给紫衣，急忙跟了上去。
紫衣皱眉看着蓝袖，她似乎没有察觉到，她对杨牧的关心和在意太过了。
“这、这位姑娘……”老大夫看着紫衣手中的药方，有些着急，“这药老夫已经给他用过一副了，你看要不要先将之前那副药的钱给了……”
紫衣看向老大夫，这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就差直接说怕自己拿不到钱了。
屋内
木晟兮看着已经坐起身来的杨牧，身上临时穿着老大夫给的长衫，他的个子太矮，长长的一截直接拖在了地上，将他整个人给笼在了里面，看上去更瘦小了些。
“你听到了？”木晟兮开口。
“嗯。”杨牧低着头，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很难过？”
杨牧抬头看了木晟兮一眼，突然地跪下。
“小姐，地下凉……”蓝袖刚开口，被进来的紫衣打断，“蓝袖，老大夫在煎药，你过去帮忙。”
“可是……”
不给蓝袖再说话的机会，紫衣拉着蓝袖出去。
木晟兮低头看着他，不说话。
杨牧紧咬着下唇，泪水从双眼中滑落，猛得抽泣了一下，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呜呜呜，小姐，小牧不想死，小牧还有弟弟、娘亲，呜呜呜……”
杨牧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双眼明明紧闭着，却仍旧不断地有泪水从他的眼中流出来，连绵不绝地，似乎流不尽一般。
杨牧其实很少哭，自他记事后，只在爹死和娘生弟弟的时候哭过，其他时候即便哭了，都是为了扮可怜给装的。
可是现在，他哭得颇有种肝肠寸断地感觉，木晟兮听着，总感觉他下一秒就能喘不过气来。
“行了，别哭了。”
“呜呜呜，小姐你救了小牧，小牧给你当牛做马，小姐你是大好人呜呜呜……”
木晟兮揉眉，这声音让她头又疼了，“闭嘴。”
听出了木晟兮语气里的不耐，杨牧急忙收了声音，只是还在不断地哽咽抽泣着。
“起来，把鞋穿上。”
杨牧乖乖地起身，走到一旁穿上了鞋，还不忘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衣服，显然是有些冷了。
木晟兮嘴角微抽，“去榻上。”
杨牧又爬上床榻，眯着眼看了木晟兮一眼，一边抽泣着一边将被子裹在了身上，将自己给裹成了一个蝉蛹。
“说吧，谁教你的。”木晟兮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伸出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怎么还是有些头疼？
杨牧抽泣声一停，不期然对上木晟兮的视线，又急忙转开，正要继续哭，被木晟兮一句话给叫停。
“你不说，我就让大夫停药。”木晟兮声音微冷，“我说到做到。”
“是、是蓝袖姐姐。”杨牧声音有些小，“蓝袖姐姐说小姐心肠很好，只要、只要小牧不自作聪明地耍花样，小姐您不会见死不救的。”
木晟兮皱眉，头皮一股股地跳着，让她有些烦躁。
见着木晟兮脸色不好，杨牧收起了脸上可怜兮兮的模样，“小姐……”
“药很贵。”木晟兮放下按压太阳穴的手。
“我、我可以卖身进府里……”
“木府不缺奴才。”
杨牧咬着下唇，双手紧握。
“你对曼城很熟？”木晟兮突然开口，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让杨牧疑惑地抬头看过去。
“啊？”
“灵鸠山这个地方，你听过吗？”
“知道，就在清水河下游，不高。”杨牧低眉，他爹就是为了去捕野兽卖钱才死了的。
“我看过地形图，也去附近瞧过，两面环山、一面临水，一面斜面坡陡，遇上下雨地上泥泞低滑，根本无法上去，是不是？”
杨牧看着木晟兮，“小姐您想要上去？去干什么？”
木晟兮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接反问道，“你知道怎么上去？”
杨牧双眼直视着木晟兮，仍旧不说话。
“杨牧，我不仅可以将这次你的药钱全给了，还保证你弟弟和你娘亲以后衣食无忧。”
杨牧睫毛微闪，有些心动，但仍旧有些怀疑，“真的？”
木晟兮点头，“木家的人说话从不食言，只要你告诉我如何上去灵鸠山。”
“可以淌水，过了清水河，下面有一个水洞，只要游过水洞就可以进入灵鸠山地下，绕过暗河，便可顺着灵鸠山的右侧爬上去。”
“下雨涨水，无法从水中过，也没办法走斜坡。”
“那从另外两座山绕过去？”
“不行。”木晟兮摇头，“我说了，下雨地滑，无法绕远，也无法攀爬。”
“地滑也可以爬啊，手上抓紧点就可以了。”杨牧反驳，“我在下雨天爬上去过，可以的。”
“不可。”木晟兮知道杨牧的意思，他们年轻或许可以，但是现在真正留在曼城的大多都是老人，本来步子就不稳，根本不可能上去。
一定还有别的地方可以上去，否则上一世这曼城的人早就死绝了，之后还怎么给宗泽开城门。
“我…”杨牧有些欲言又止。
木晟兮看着杨牧眼中的纠结，柳眉微皱，恰时蓝袖端了药进来，木晟兮也不再继续问，“先喝药吧。”
“快，先把药喝了。”蓝袖不知道自家小姐跟杨牧聊了什么，只想着让杨牧先喝药，大夫说凉了药效得打折扣，“喝完再说。”
杨牧低头，就着蓝袖手中的药碗开始喝。
木晟兮看了眼专心喂药的蓝袖，“杨牧，既然你能知道，肯定还有其他人知道。我看在蓝袖的份上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说出来，我护你一家衣食无忧，并且许你一个条件。”
杨牧抬头，嘴角还挂着药汁，眼睛里似乎还有些犹豫，继而低头，继续喝药。
蓝袖担忧地看着杨牧，想要劝他松口，“杨牧……”
“蓝袖，回府。”木晟兮抬脚往外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