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暗烛火下的慕允显得很苍白，这一天许是一直在睡觉，连起身喝水的时候都没有，叶远铎看着心疼。
药已经煎好了，但是不忍心叫起来。
床上的慕允眉头越来越紧，嘴边好像在说着什么，嘴唇因为一天没喝水已经有些干瘪，叶远铎贴近了身子，这才听清了她说的话。
“水···水···”
着急地将手边的药放下，将早已经准备好的水拿过来，他一个做医生的，从来都没有这样紧张过，手都有些不稳了。
果然遇到自己喜欢的女人，整个人就变得不一样，他从前还嘲笑顾南方，现在不禁自嘲地笑了，他们两个差不多。
半斤八两。
叶远铎拿着汤匙，将水一点点地送入慕允嘴边，虽然她还在睡着，但是喝水十分快，不一会儿，这一碗水全都喝光了。
桌子上的药还要吃，叶远铎不舍得将人叫醒也不行，若是不吃药晚上会烧得更厉害，温声地唤了一句：“允允。”
叶远铎平日里放荡不羁，但是骨子里对慕允就有一种十分温柔的一面，就好像面前的女子他就应该这样对待，他不能让她受一点苦。
刚叫了一声，顾湘似是一直在梦里还没醒过来，叶远铎再次轻轻地唤了一句：“允允，醒醒。”
不知她梦里梦见了什么，慕允眼见渐渐地有眼泪流下来，看起来十分难过，虽然是闭着眼睛，但是也哭了出来。
叶远铎似乎鲜少见到她掉眼泪，慕允在大多数人的印象里都是一个十分坚强，雷厉风行的女孩子。
但是只有他懂，他的女孩儿也是个会害怕，会哭的小姑娘。
“醒醒。”
叶远铎伸手将她脸上的眼泪抹掉，慕允好像有些清醒了，抬起手来揉了揉眼睛，睁眼的那一刹那，眸中十分清澈，仿佛都忘了现在是在哪，面前的人是谁。
一瞬间的恍惚，慕允才想起来她现在处于何处，面前的人是叶远铎，她晃了晃头。
又换上了平日里的那一张面孔，不过今日得略显憔悴，看起来恹恹的没有精神。
“你怎么回来了。”
慕允白天的时候以为他走了，她一个人在家里睡觉，她还以为一觉睡醒就好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睡了一天，快把药喝了。”
叶远铎端着药到她嘴边，慕允张开口等着她喂。
慕允从前生病也是家里的佣人伺候，被人喂药的日子过惯了。
“咳，真苦！”
慕允眉头锁紧了，差点吐出去，还好咽了下去。
叶远铎不知道是否怕苦，但是也备了蜜饯，拿着放在身边，顺势塞进了慕允口中，片刻煞白的小脸上便露出了一抹笑容。
“这么细心？和你不太像。”
慕允虽然脸色苍白，但是笑起来像极了病态美人，叶远铎看着都觉得心一直跳得厉害。
“我不知道你怕苦，但是备起来总是好的。”
再次将药碗端起来，轻轻地拿着汤匙，贴在慕允嘴边，说道：“忍一忍就过去了。”
像是哄着小孩子一般地哄着她。
“闻起来就好苦。”
慕允皱着眉头，模样十分可爱。
她今天生病看起来很弱，叶远铎很想逗她，但又怕她兔子急了要咬人的样子，只要央求道：“听话，只剩下一口了，一盘的蜜饯都是你的。”
慕允看了一眼，咽了一口，口水。
“好。”
像是有了不少的勇气，接过一碗的中药，眼睛闭得很紧，仿佛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将这碗中的中药一口全都喝了。
仿佛苦的五官都要皱起来。
叶远铎拿起身边的帕子给她擦了擦嘴边。
“好了好了。”蜜饯又塞进了她口中。
慕允吃完了药，忽然又觉得很饿，这一夜叶远铎又充当了厨师，过年那几日就是他在这里做饭，慕允对于他的厨艺还是很满意的。
许是慕允吃了药身子舒服了不少，又叶远铎做好饭，吃饱了才睡。
折腾完已经过了子时，外面的雨还没小，叶远铎借着怕打雷的原由，又死皮赖脸地睡在了慕允身侧，也没管身侧的人愿不愿意。
慕允睡到半夜，开始讲梦话。
“祖母，我不要走，呜呜呜，祖母～”
叶远铎睡觉很轻，可能是因为他常年习武，身边慕允说梦话时他便醒了过来。
“祖父，祖母，呜呜呜，你们不要允允了。”
慕允小声地哽咽着。
许是她发烧，梦里见到了过去的亲人，对于慕家他也有些了解，他的允允小时候是在祖父母身边长大的，十分可怜。
但是后来被接回慕家，他以前也听说过慕家大小姐脾气古怪没人能接近。
直到他多年后遇见慕允，也只是觉得这样的性格很熟悉，像他多年前见过的一个小女孩儿，但是还没来得及问她叫什么名字，就匆匆错过了。
“叶远铎也不要我了，呜呜呜～”
慕允口中说出他名字的时候，叶远铎突然浑身一怔，为什么梦里会有他？
他贴近了慕允嘴边，随即又听到了一句：“大哥哥骗人。”
叶远铎仿佛记忆的深处有一块填补到了一起，那个叫他大哥哥的女孩儿，怎么就不能是他的允允。
两个人那么像他竟然一直都没发现，但是那一声大哥哥，就让他仿佛穿越回来过去。
叶远铎立刻将怀里的人抱紧了。
“大哥哥就在这里，别哭，大哥哥回来了，不会不要你。”
叶远铎是个喜欢玩笑，不会掉眼泪的人，但是怀里的人哭了，他心中酸酸的，实在是难受得不得了。
“允允，我再不会走了。”
仿佛在他怀中的慕允在梦里听到他说话，哭声渐渐小了。逐渐没有了哭腔。
叶远铎将头低下，在她额头上落下浅浅一吻。
“不管你爱不爱我，接不接受，我都不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