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房间的隔音好，顾南方推开门下到一楼时也听到了顾湘的抽泣声，他本来心情烦躁，大步走到她房门口时将外面的下人劈头盖脸地说了一遍。
再一抬眼，顾湘正裹着小被子在床上哭。
“别怕，大哥来了。”
顾南方在这世上最后的至亲大概只有顾湘一个了，所以格外地在乎这个妹妹。
刚坐到床边，顾湘便一下扑到他的怀里，顾南方温声安抚着，可是顾湘依旧是哭，顾南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硬是哄了好一阵子才消停。
“大哥，我好害怕。”
顾湘颤抖着声音，哭得梨花带雨的在他怀里委屈地说道。
他不是见不得女人哭，是见不得自己在意的女人哭，自己妹妹如此，他在外面如何叱咤风云也没用。
他妹妹这般没有安全感，顾南方越发自责当初没有早点找回她。
“湘湘，从今以后你就跟在大哥身边，什么都不用怕，在这南方七省甚至全天下，没有敢欺负你。”
他像是哄小孩子一般安抚着顾湘，虽然她和程瑾书年岁相差无几，但是她在顾南方心里就是个孩子。
“我，我梦里又梦到小时候被人抓走的事情了，我好害怕，大哥。”
说罢，顾湘从他的怀中伸出双臂径直绕向了顾南方的脖颈，将他抱住。
这一幕正巧被端着参汤走来的程瑾书看在眼里，顾南方背对着她，而正对她的顾湘，面上一派楚楚可怜，眼底却有着说不出地狡黠。
程瑾书倒吸一口气，安慰自己，那顾湘是南方唯一的亲人，她不该小气，于是伸手敲了敲房门。
顾湘见到程瑾书进来，依旧是一副纯洁烂漫的模样，依偎在顾南方怀里，顾南方转身看她的神情还是不太好，对着梨花说道：“你来照顾小姐。”
他起身走到程瑾书身边，“这么晚了，怎么还下来了，不在楼上休息。”
说罢，双手抚了抚她的手臂。
“手臂都冻凉了，随我回去吧。”
她手上还端着给顾湘的参汤，朝顾南方笑了笑，走上前吩咐梨花道：“一会儿服侍小姐喝了，参汤安神，免得晚上再做噩梦伤了身子。”
梨花乖巧的应是。
顾湘坐在床上，微微散乱着头发，有种凌乱美，同为女人，程瑾书感觉到不寻常的气息。
“大哥，嫂嫂，我又给你们添麻烦了。”
顾湘抹了几滴眼泪，坐在床上跟他们道歉，顾南方转身说道：“若是有事再叫大哥。”
说罢，便拉着程瑾书转身出了房间。
程瑾书走在前面，侧身看身后跟着的顾南方，下一秒身后的人跟上她，顾南方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
程瑾书下楼时穿得少，此时难免有些冷，现下某人一贴上来倒像个小火炉，温暖得很。
“你怎么也下来了，不是叫你等我回去吗？”
顾南方另一只手拽住她的手臂，两人看起来密不可分的向着楼上走去。
顾湘赤脚站在门处瞧着两人的背影，眼中露出一抹恶狠狠的戾气，不过这样的戾气稍瞬即逝。
回到床边，梨花正好打了一盆干净的热水端过来，手中拿着方巾伺候着顾湘擦干净了脸上的泪，一切收拾完便退了出去，房门关上后，窗前的灯还没有关。
顾湘露出了一抹妩媚的笑，下一秒脸上略显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刚才的泪也算是没白掉。
等到程瑾书回到房间以后，时间也不早了，流苏的窗帘洋洋洒洒的倒映着光亮，十分暧昧漂亮。
程瑾书回去虽然没有表现生气，但是愣是折腾到了半夜，整个人也发觉饿了，顾南方同她一起，膝盖踏上床，可程瑾书却坐在了桌旁，拿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口，花瓣味的，甜而不腻。
吃了些东西心情才缓和了些，胃里也舒服了许多。
顺手倒了一杯茶水，刚抿到嘴边，已经凉了，程瑾书也无甚在乎，咕咚咕咚灌下去，将刚才吃的点心压下去。
她没注意靠在床边的顾南方，打了个哈欠，迈了几步走到床边，还没等上去，就被人拎到了床上。
程瑾书翻到床上就一下坐了起来。
“顾南方。”
她语气中是有些怄气警告的意味，借着房间中的光亮，她警惕地看着顾南方。
“恩。”
顾南方解开衬衫的扣子，扯了扯领口。
“吃东西是为了保持体力？”
程瑾书心中呕着气，她不会这样认输，于是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顾南方问道：“我不过是饿了，若是你还有别的事情，就去客房睡吧。”
顾南方心中知道程瑾书生气了，但却不知她因何恼火，他将身上的气息收敛许多，将程瑾书扯到怀里。
可程瑾书却往前窜了窜，就是不想贴他那么近，想起刚才顾湘趴在他的怀里，程瑾书就觉得这怀抱中沾满了别人的味道。
她不自在地皱起眉头。
顾南方侧过头，像是初次见面那般端详了她一会儿，竟突然笑了。
他这一笑，程瑾书没反应过来愣住了，她没想出来顾南方为何笑。
而且顾南方平日里不若就是坏笑，不若就是温润的微笑，今日这笑似是开怀般，看起来，还有一些调皮。
但是这个笑容的时间，稍瞬即逝，下一秒她后腰便多了一只手，腰身被人揽住，两个人一起躺在了床上，顾南方猛地拉起锦被。
这电光火石之间，程瑾书的心都要提到了嗓子眼，十分紧张。
不过只等过来两个字：“睡觉。”
她蒙得躺在床上没动，原本闭着的双眼睁开，突然一张大脸出现在她的面前，程瑾书整个人吓得一缩。
“还不睡，难道是等我？”
顾南方的手臂绕过她的身体，程瑾书猛地闭上眼睛，下一秒听到台灯开关的声音，顾南方不过是绕过去将床边的台灯熄灭。
腰间贴着温暖的双手，程瑾书独自有些尴尬，咽了咽口水老实的睡觉，直到半夜听到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才知道顾南方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