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忙的别墅里，灯光亮如白昼，十几二十个佣人差不多挤满了程瑾书的房间，唯独少了一个人。
谷管家在一楼见上面急得不可开交，这时候不会有人下来注意到他，于是满步皱纹的脸上，扯出一抹骇人的笑。
待到叶远铎到了临江别墅，众多佣人全都散开，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全都在二楼的那间主卧中。
外面又悄悄回来一辆车，谷初月打开车门，从里面探出头，刚要向着别墅一楼进，但是下一秒就被身后突然出来的谷管家拽走了。
推开小院的门，谷初月不悦地抱怨。
“爹，你干嘛要把我拽开，我还要进去看热闹呢！”
谷初月走进房间，将手上的包甩到沙发上，谷管家将门管得死死的，转过头说道：“你就不能沉得住气些？若是让人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被咱们弄掉的，那你我父女二人还有命活吗？”
谷管家瞪大眼睛，谷初月这才意识到这件事的重要性，他们父女两个暗中操作的这件事，今日还没结束，她不能高兴得太早。
“是女儿有些心急了，我从学校出来的时候请过假，若是家中有人问起，我便说是学校放假，反正不会怀疑到咱们这里来。”
谷初月因为紧张，喘气都略带急促，一句话都不得长出气。
“今日是她去帮那个慕允搬家，若是怀疑了也只能怪她自己不仔细着身子，大概查不到这里来。”
谷管家其实心里也没底，但是只能搏一搏，他也是为了自己的女儿，觉得这个程小姐没了孩子，也就不会那么得宠了，届时他女儿就可取而代之。
谷初月咬紧牙关点了点头，眼睛一直盯着别墅的二楼，那间房正好是程瑾书的卧室，她现在心里巴不得盼着她此刻没命。
一拨人前去接叶远铎，二力回来以后又命人请了大上海当地最有名的稳婆，若是用不到另当别论，但是人全都被请来了。
叶远铎到家连衣裳还没换，就被接到临江别墅，他前些日子来看时，还说肚子里的孩子很健康，不可能毫无征兆地就出事。
给程瑾书把过脉以后，他也是一脸的冷汗。
“怎么样？”
门口的地面上不知扔了多少个烟头，价值千金的地毯被烫得黢黑，顾南方仿佛在这片刻之间苍老许多。
“程小姐没事，但是孩子留不住了，现在要立即引产。”
说着，叶远铎准备着手边的药品，因为程瑾书现在已经开始发烧了，不可以再等。
床上昏昏沉沉的程瑾书，刚才仿佛听到了“孩子”两个字，于是奋力地说出两个字：“孩子！”
“没办法了吗？”
顾南方语言中带着些许的祈求，这是他此生仅有一次的如此说话，为了他的女人，程瑾书在发烧呓语中还在惦记着孩子。
叶远铎走到身边，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孩子还会再有的，若是再不引产，程小姐会有危险。”
一盆一盆的水送进去，顾南方在门口踱步，叶远铎认识他这么多年，从没见到过顾南方紧张至此。
刚才因为要引产，叶远铎配好了药便退出来了，里面有稳婆，都是在大上海极其有名的。
虽然现在是新时代了，但是有些大户人家还是很保守的，家中的夫人奶奶们有了身孕不好意思去医院，都是找她们来的。
而且还有一些大户人家的小姐未出嫁之前跟人在外有了孩子，家中都是悄悄地找她们给做掉，所以很有经验。
尽管里面的人这样稳妥，顾南方也紧张得不行，他枪林弹雨中过都没觉得怕，可现在自己的女人小产，让他紧张得坐不住，不停地看着手中的怀表，看过了多长时间。
这也是顾南方此生第一次相信神佛，他在心里暗暗祈祷他的书儿平安无事。
女人不管是生产还是小产都要在鬼门关走一遭，他祈祷满天神佛保佑她的女人，同时第一次对此生所做憾事感到愧疚，祈求众生护佑他的女人，死在他手上的冤魂放过他的书儿。
顾南方本要进去陪着，但是程瑾书在迷糊中知道了她要小产，死活要他出去，不准进来，最后他在门外一直等。
怀表上的时间每过一秒，在顾南方看来仿佛过了半个世纪那样遥远。
过了好些时候，里面一个稳婆擦了擦手走出来。
“三爷，您可以进去了。”
几个稳婆全都出来，顾南方进去时程瑾书已经睡着了，第一眼闯进去见到她躺在床上顾南方竟是去试探鼻息。
“南方，程小姐还在烧着，我去配药。”
叶远铎说道，转身出了房间，将空间留给他们两个。
程瑾书睡得很沉，但是偶尔说出一两句梦话，但都是在叫孩子，顾南方在她身边一直守着。
程瑾书手上挂着调水，顾南方一时都不能睡，要等她药滴没了，而且她睡觉时不老实，总是乱动。
顾南方看着呢喃的小女人苦笑。
“书儿，孩子你若是喜欢，以后可以再要，你平安就好。”
伸手将他头顶的碎发捋到耳后，苍白的小脸毫无血气，叶远铎说这一次以后要养很久，而且身子十分虚弱。
顾南方瞧她睡得安稳了，起身去阳台上燃了一根雪茄，叶远铎临离开之前说了今日程瑾书的脉象。
因为香儿后来说了今天在新房时候的事，叶远铎觉得这不像是干活累了才滑得胎，这胎不可能弱成这样，他怀疑是药物所致，但是没有证据。
之将这件事瞧瞧告诉了顾南方，假如真的是有人在暗中瞧瞧下手，那就一定是身边人，很可能是身边最亲近的人。
叶远铎找人询问了程瑾书这几日的饮食，将食物全都看了一遍，并没有相克的，程瑾书近来也没有喝茶，都是用槐花蜜水来代替的，叶远铎也觉得没有问题。
程瑾书滑胎的原因他不会就此放过，一定要调查出来，他觉得也是事有蹊跷，顾南方将烟头扔到脚底下，捻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