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闹的宅院，小孩儿的嬉闹声，两进的院子里，小孩儿争吵着要吃糖糕，查理斯赌局刚散今日赢了点小钱，孩子吵闹要吃东西，他计划着去买。
这时候，家里的电话突然响了，凤萍接了对面是个女声，交代了些什么，女人挂上电话，赶快紧张地将门推开，喊着院子里的查理斯。
“别去，出事儿了。”
刚才打电话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在医院里照顾过程娟的护士，他们在离开医院时交代过，若是见到程瑾书去看她母亲，就打电话通知他们。
现在这两进两出的院子原是这母子两人住的，因为程娟的病已经好了，查理斯就想着不让她在医院里住下去浪费钱了，不过为了保持她痴傻的样子，他们两个还在日日给程娟喂药。
不是喂给她治病的药，而是害人的。
现在的程娟正被他们放在杂物间里住着，还留着她活命的原因，便是等着那里程瑾书回来了，让她来拿钱。
凤萍这么一说，查理斯赶快叫她将程娟从杂物间中移到了正房，现在给程娟喂的药是让她神志不清的药，但是为了防止她能说话，前些日子，嗓子已经被弄坏了，说不出话来。
原本风华绝代的大家小姐，现在骨瘦如柴，从杂物间出来时，身上的衣服破败不堪，脸上也沾满了灰尘，根本没法见人，凤萍在电话里听护士说已经将他们的地址告诉了程瑾书。
“凤萍，你快点收拾，我怕她一会儿就到了。”
两人着急忙慌的终于把程娟安顿好了，这时候孩子也不吵着要吃糖糕了，凤萍拉着孩子出了门，说是带他去买糖糕。
不过在这之前这对夫妇早已经商量好了，等到程瑾书来了以后，查理斯怎么让她接受这个名正言顺地继母。
娘俩走出巷口时正好瞧见一辆德式的汽车从外面停下，司机下车将后车门打开，里面一个身穿青碧色小衣，下坠穗子，外罩窄袖绮罗的女孩儿，这一眼辨认出来了，可不就是那女人的女儿。
手中领着的孩子也瞧见了程瑾书，刚要开口说话，背凤萍一只手拽着领子，另一只手捂着嘴巴，给止住了，小声在儿子耳边说道：“别乱讲话，把嘴闭好。”
小孩儿忽地想起，上次见到姐姐照片时，母亲说过要让他装作不认识，于是圆溜溜的大眼睛朝着程瑾书那边看了一眼便迅速地收了回来。
刚下车的程瑾书倒是没有注意到这对母子，她向着巷子里走，脑海中只记得地址，数着第几家门口，全然没注意到那对母子的目光。
终于到了门口，程瑾书犹豫了几分，敲开了大门，她以为母亲出院，就是整个人恢复如初，她刚一进去只见到父亲在院子里打扫。
“爹爹。”
许久没见，她一见到父亲像是出了泪点，一边向着父亲走过去，还向着里面看去，又接着喊道：“娘亲，书儿回来了。”
但是叫了几声都不见有人出来，程瑾书要向里面走，却被查理斯拦下来，说道：“书儿，一会儿见了你娘，要做好心理准备，好不好。”
查理斯的演技实在是棒，在女儿面前表演的是真情流露，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是苍老了几度，末了还咳嗽几声。
“爹爹，娘亲她不是出院了么，这不该是大好了？怎么，怎么。”
说着三两步跑进正房里，瞧见里面目光呆滞靠在床上的母亲，她脑袋里轰地一下，那瞬间像是做梦一样地晃过去。
“娘亲，娘亲。”
她轻声唤着程娟，慢慢地走到床前，但是任她如何叫，母亲都不看她一眼，像是听不见，又像是根本没在听，程瑾书眼中的泪水黄豆粒般的流下来，转头问身边的父亲。
“爹爹，娘亲这是怎么了，怎么听不到我说话？”
她终究是个十几岁的孩子，瞧见母亲成了这副样子，既紧张，又害怕。
“书儿，你娘亲她从医院回来以后就是这个样子了，医生说这已经是恢复到最好的结果了，因为治疗的时候用的药太多，最后这些都是后遗症，如若不然，可能连现在都不如。”
查理斯抱着女儿，也留下了一行老泪，程瑾书伸手去触碰程娟，但是程娟就只是无动于衷，像是连触觉都感受不到。
“呜呜呜，爹爹，你和娘亲为什么不在家里住，换了另外的住所。”
程瑾书哭得一抽一抽，才想起来这件事，她找了很久才找到这里，地址虽然给得详细，但也不是个容易找的地儿。
男人眼中闪过了一丝狡黠，这些他都早在加和凤萍商量好的，说辞练了很多遍。
查理斯擦了擦眼泪，对着程瑾书说道：“这些日子你在同学家里补习大概不知道金陵有多乱，原来家里那附近经常有特务出没，再加上那处原就是贫民窟，穷人多了，再加上混乱世道，难免会发生一些比较危险的事情，若我一个人住还好，但是你娘亲的身体，我想了想，最后还是搬了出来，原来家中的房子因为下暴雨，也毁坏了多处，如今借钱买下了这里。”
查理斯说道最后借钱时，眼睛正瞄地是程瑾书带回来尚未开封的那袋钱。
程瑾书回来光顾着看母亲了，将拿回来的钱都给忘了，父亲带着母亲换了房子也是良苦用心，这里却是要比她们原来住的地方好很多，她看着父母住得好，心里也舒心。
不过母亲现在一直神志不清，程瑾书怎么唤，程娟都不看她，目光空洞。
“爹爹，这是我，我向同学借的，你先拿着，等到时候若是不够，我再去借。”
她将纸袋塞进查理斯的怀里，男人这次没有直接地接过去，而是推搡着说道：“书儿，这钱我们还是别管同学借了，爹爹就算是累死，也能养得起你们母女。”
这钱就在两人之间推搡着，程瑾书又不能说这钱是顾南方给的，只能求着父亲收下。
“爹爹，你收着，我这个同学家里很有钱，我给她补习，她家里很感谢我，说这钱不着急还的，您拿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