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程瑾书出教室时恰好遇见慕允，心想慕允比较不爱说话，便要上前去和她打招呼。
她还未说话，慕允就先开了口：“我那天走了以后，她们没欺负你吧。”
程瑾书有些惊喜，赶快笑着说道：“没有没有，还要多谢慕同学。”
慕允微微皱眉说到：“叫我慕允就行，一口一个慕同学的，听着别扭。”
程瑾书原以为她是不好相处的大小姐，但是这两次相处起来，发现是外冷内热的。
“那，慕允你叫我瑾书就好。”程瑾书欣喜地说道。
“嗯。”慕允脸上无甚表情，说罢两人地走了一路回到教室。
那天以后程瑾书便又有好些日子没再见过顾南方，以为这个男人这次是真厌恶了她。
赶上这些日子不怎么太平，学校便给她们放了假，程瑾书想着她娘还在家里，许久没见她，该是想她想得紧。
程瑾书一路小跑着回家，她家住在小巷子里，进去的路窄仄，几乎左邻右舍都是熟识的，刚迎面走过一个高鼻梁大个子的洋人。
一身笔挺的西装，带着帽子，程瑾书仔细看了一眼，那人好像感受到了她的目光，抬起头来，四目交汇，鹰一样的眼睛，让她吓了一跳，赶快收回目光。
走到家时，在门口轻轻唤了两声，未见里面的母亲出来，以为是在屋子里睡觉，进去时见母亲穿了鞋子要下地，手边来不及挂上的是那张母亲小时候的全家福。
“瑾书，怎么周三便回来了。”
程娟伸手在眼角揩了揩。
“娘，你刚是不是哭了？”
程瑾书觉得母亲的情绪不太对劲，这张老照片只有在她娘伤心的时候才会被摘下来。
“没有，娘就是眼睛不太舒服。你这孩子回家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娘好给你准备好吃的。”
程娟下地随手将相框挂在了墙上，嘴里还不忘了宠溺地数落着程瑾书。
另一边顾南方正分了一丝心神，关注着程瑾书的信息。
“三爷，程小姐的生父已经查到是谁了，这些日子刚回的金陵，当年他将程氏一族的钱全卷去了上海，如今败得精光怕是要对程小姐不利而且这个查理斯嗜赌。”
顾南方在书房里看着手中一张张的照片，他第一眼见程瑾书的时候就觉得这女人该是有点洋人血统的，没想到生父竟真是个英国人。
“这样不是更好？”
“啪”的一声，顾南方将一沓看完的照片甩在桌子上。
“三爷您？”
剪子似是没有领会到顾南方的意思，不解地问道。
这些日子他家三爷一直未去找程小姐，但也没碰过别的女人，他知道，他们家三爷还是在想着程小姐，于是他便在暗中调查了这些，果然三爷很满意。
“正好这个查理斯喜欢赌，那南街十六坊的赌场准备了这么久，也是时候开业了。”
顾南方攥着手中的十八子。
“三爷，沈老那边说让你这些日子不要太……”
剪子话刚说一半，顾南方便抬眼看着他。
“现在谁是你的主子？你若还是忘不了老宅那边，早些回去照顾老爷子去吧。”
顾南方拿起刚泡好的雨前龙井。
“这茶，真不错，但是还是要看泡的人是否尽心，若是不尽心，这茶也不过是些废草叶子。”
剪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到：“剪子一直忠心于三爷，三爷的救命之恩剪子此生难报，小的只是为三爷着想，别无二心。”
顾南方摆摆手，示意他起来。
“起来吧，南街十六坊地赌场我要你亲自打理，尽快请君入瓮。”
顾南方嘴角微微扬起，心里盘算着。
剪子此时才知晓自家三爷的深谋远虑。
“三爷您英明，是小的愚笨了。”
“下去吧。”
这边身世被翻了个底朝天的程瑾书怎么也没问出母亲心情不好的原因。
几日放假在家，程娟一直忧心忡忡，直到这一日。
程瑾书还在屋子里睡觉，忽听见母亲在外面似乎是与人吵起来了，但又极其努力地压制着声音。
便惺忪着睡眼出门去看，门前的母亲一改平日里端庄贤淑的模样，站在门前。
“你若是敢踏进一步，我便打死你。”
程瑾书没见母亲这么生气过，她看不清门外的人，便糯声糯气得喊喊了一声：“娘。”
这时候程娟回头，程瑾书看清楚了在门外的人，这人她曾见过，就是那日在门外遇到过的外国人，他在她家门口做什么？
“书儿，你回去！”
程娟没好气的，冲着她吼了一声。
程瑾书被吼的一惊，心想她没做错什么，娘怎么变得这么凶，多半是与这个洋人有关。
“她是我们的孩子？”
程瑾书刚要转头回房间，便听见了一句不是很便准的中文，他说什么？
“孩子不是你的，你也别再来找我，难道我被你害得还不够惨么，这孩子是我捡的，你别打孩子的主意。”
查理斯自门外看到了程瑾书，这个女孩儿昨天他见过，就是在他从这里出去的时候见到的。
当时他还在疑惑，怎么这里还住着洋人，没想到竟是自己的孩子。
“程娟，你要听我说，当年我也不知道会是这样。你也知道的，那时候金陵那么乱，我回来找过你，但是周围的人都不知道你们程家的人去哪儿了，我还是爱你的，程娟。”
程瑾书躲在房檐底下听这个外国男人同她母亲的对话。
“我现在也不是当年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了，你这两句话休想骗我，你走吧，我们不要你，我和书儿过得很好。”
程瑾书没想到母亲竟承认了自己是这个洋人的女儿，从小同学们都说她是小野种，原来不是，她也是有父亲的孩子，于是便忍不住地将头探出来多看了两眼。
这个洋人与她真像，他们头发的颜色也差不多。
她不是生得与常人不同的小野种，而是像她的父亲。
“娘，他真的是我的父亲么？”程瑾书一个没忍住，朝着门口的母亲问道。
“你回你的屋子去。”
查理斯一看程娟这边说不通，但是小女儿好像对他这父亲有好感。
